敕黄心中如此想着,却不忍心说出口,毕竟文玉这根烧火棍此刻必定已是煎熬万分了,他又如何能火上浇油。
难怪文玉脚步一软,险些站不住。
难怪她前脚托穆大人寻找兄长,后脚师父上门时便自称为文宋。
难怪她与宋凛生每每身陷囹圄,穆大人都会赶来相救。
难怪后来再没人知道穆大人的消息,就连黑白无常的命薄也遍寻不得他的踪迹。
原来穆同就是师父,原来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巧合,如果觉得路途坦荡,便该想想是何人为自己扫去泥泞。
文玉喃喃道:穆大人师父
在断云边时,她曾听见宋凛生说师父的神识只余下五分,原本还不知为何,现在想来难道是穆同出了什么事?
那我飞升以后,穆同他反应过来的文玉,急忙打探道。
他是怎么在江阳府众目睽睽之下,消失不见的。
敕黄心痛难当,不敢再直视文玉的眼睛,哪有什么飞升以后?
这些话他从未说过,如今却没什么好隐瞒的。
你在凡间确是积攒不少功德,是以于徽宁二十六年引得天雷降世。敕黄一字一顿,却又不得不继续说道,也就是你以为的历劫飞升。
算算日子,正是宋凛生身死那年。
文玉浑身僵直,双眼之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,她有想过,却一直不敢承认
当年观梧院的那场离奇的火,并非是寻常的意外,而是她的劫难。
是她害了宋凛生。
那、那这与穆同又有何关联文玉颤声问。
似乎答案已然近在眼前,可她却如雾里观花、水中望月,瞧的并不真切。
敕黄眉心紧拧,亦是满面不忍,你功德圆满,道行却尚浅,天雷之劫会这样早,神君亦未能预料到,因而未能早作防备。
她原身为碧梧树木,以天雷烈火锻造作为飞升之劫虽适宜,却也苦痛。
穆同作为神君的五分神识化身,本该等神君前来襄助于你。敕黄闭了闭目,实在是说不出接下来的话。
那时他与神君外出游历,正准备开年耕种的相关事宜,并不在春神殿。
可他竟生出情志,自发地替你挡了劫难。说起这件事,敕黄到如今也觉得万分离奇。
即便穆同是神君的五分神识,可毕竟有本体和附属之分,他竟蕴养出了自己的主见,并未将此事送呈神君。
敕黄看着文玉越发惨白的面色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些,导致神君的五分神识被打散,再无重聚的可能。
可等到穆同魂飞魄散、神君有所感应的时候,他第一反应却不是自己会元气大伤,而是担心文玉能否平安度过此劫。
说到底,神君在意的从来都只有文玉而已。
你说什么文玉浑身一软,手上也险些失了力气。
文玉。郁昶将人扶住,又接过那只小鱼灯在手中,提醒道,这是他留给你的。
临别之时,句芒虽未言明,还说要将这盏小鱼灯送给郁昶把玩,可后者却心知肚明到底该给谁。
句芒将从前的事据实相告,那他的心思,郁昶也愿意成全。
文玉堪堪回神,匆忙又感激地看了郁昶一眼,而后便着急地检查小鱼灯可有损毁。
指腹抚过上头的每一片鱼鳞,似乎还留有执笔人的余温。
她尽量让自己全情投入眼前的鱼灯,这样便可以假装没有听见敕黄说的那些话。
穆同是师父的五分神识,或许根本不是什么生出情志,而是自师父体内分离起,保护她便是穆同的一种本能。
那临园口留下的用红布封着的银子,是给她的吗?为什么当日不亲自交到她手上呢?
敕黄又如何不知她的心思,可是掩耳盗铃,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。
生劫易渡、情劫难消,神君替你扛下生劫中的天雷之刑,可你的情劫根本就没有过。
文玉错愕地转头,她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。
诸神殿没有你的神像,这便是其中缘由
历来飞升之人都会由诸神殿记录在册,可他去过好几回,都不曾找到文玉的神像。
她生劫已过,情劫却未了,并不能算作完全的得道飞升。
为此,他还多方打听,找了许多仙友验证这消息是否确切,得到的答案皆是如此。
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文玉喃喃道。
她并无指责敕黄的意思,只是幻想着若是能早一些知道,会不会结局就有所不同。
当日宋凛生身死,她为了追寻他的下落辗转到了往生客栈,对人间的事没怎么过问。
竟不知穆同就是师父,更不知他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。
当年母亲青兕君送我上春神殿之时,你元阙神君已然陨身,句芒神君一直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。
敕黄越说越伤情,早就是泪流满脸,便是连他这个日夜相伴的坐骑都不知晓这些事,那神君一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