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伯父大人,您还认得小侄吗?”曹操赶紧跪倒。
吕伯奢打量半晌:“你是……”
“我是曹阿瞒!”
“曹阿瞒?”吕伯奢凝眉苦想,已经不记得。
“我是曹巨高的大小子,阿瞒啊!”
“哦!”吕伯奢瞪大了眼睛,跺脚道,“哎呀!巨高老弟的儿子,你都……你都这么大啦。”
曹操连忙磕了头,吕伯奢赶忙搀他起来,招呼家人都出来。曹操记得他有五个儿子,但这会儿亲眼见到的只有三个儿子,一个儿媳。大家把他让到吕伯奢住的正房里,屋里陈设简陋,似乎还不如昔年所见。
“阿瞒,你父亲如何啊?”吕伯奢招呼他坐下。
“父亲他老人家安好,劳您挂念。”
“二十多年没见了。”吕伯奢叹了一口气,似乎在感慨中透着点儿幽怨,“他现在还在京里吗?”
“告老还乡了。”
“告老了?他竟然也有服老的时候,呵呵呵……”吕伯奢抿嘴一笑,“多要强的一个人啊!”
是啊!父亲这大半辈子都在设法往上爬,哪怕用逢迎贿赂的手段,也要问鼎三公。曹操还在胡思乱想,忽听吕伯奢又问:“听说你也当官了,还领兵打过仗?”
“是。”曹操不敢多提自己的事。
“出息啦!仕途上还算顺心吗?”
“倒也罢了。”曹操赶紧转移话题,“您老人家身体可好呀?”
“大病不犯,小病不断,倒也将就了。”
“我记得昔日我来时,见过四个兄弟,后来听爹爹言讲,您又得一子。今日怎么就遇见三位兄弟呢?”
这句话断不该问,一问便触了老头的伤心事。吕伯奢黯然道:“先帝爷修西园,老大被征去做工,走了十年没回来,不知道埋在哪块砖下了。闹黄巾的时候,老二投军,死在河北了。剩下老三这两口子当家,可至今也没养下个孩子。老五还小也罢了,就是老四叫我操心,家里穷,娶不上媳妇。”
“家中烦恼不少呀!”曹操也叹了口气,“我今日不便,回去对父亲说说,帮帮您老人家的生计。”
“不必啦!像我们这等种地的,现在谁家不这样呢?”吕伯奢摆摆手,“咱就算不错了,西面五六里的俩村,前些日子都叫西凉来的土匪给烧了。要不是咱这地方偏僻,也早就完了。”
曹操连连摇头:“这地方恐也不安全,等过几天我派人来接您。干脆一家子迁到我们那里去,我弟弟在家料理有方,如今有钱有地,照顾老伯一家算不得什么。”
“不必啦!我在这儿住一辈子了,还舍不得离开呢。”
“这兵荒马乱的,不为您自己想,也需为儿孙想。”
他这么一说,吕伯奢倒是有些动心,踌躇片刻道:“什么搬不搬的,贤侄能有这片心,老朽就感恩戴德了。”
“这不算什么,您去了,还能给我爹添个伴呢!到时候老兄老弟叙叙往事,也是一乐……”曹操还想再说几句,但觉腹内绞痛,已饿得无法忍受,只得红着脸道,“伯父大人,此刻家中可有什么吃食?”
“啊?”
“小侄自洛阳跋涉至此,到现在粒米未沾,实在是饥渴难当。”
“哎呀!为何不早说?”吕伯奢连忙招呼儿子媳妇做饭。
曹操也顾不得这许多了,跟着摸到灶房,先讨了半碗粗麦的剩粥、两块干胡饼,一股脑儿全塞了下去。
“瞧你竟饿成这样!且到屋里歇歇吧,等晚饭做好叫你起来吃……小五,把驴牵过来,我去张大户那里沽些酒来。”
“爹,还是我去吧!”吕小五劝道。
“晓得什么?如今是荒年,你去他岂肯给?我一把年纪面子大,他不好不给的。”
曹操插言道:“老伯不要麻烦,酒便算了吧。”
“不行,今天高兴,你不喝我还喝呢!”他接过儿子牵来的小驴,又笑道,“歇着吧,我去去就来。”说罢他骑上驴走了。
见吕家昆仲忙准备吃食,曹操便要也拿起菜刀帮着切菜。吕三忙抢过去,笑道:“曹大哥且去歇歇吧,我看你气色不好,眼圈都黑了。”
是啊,连续赶路一天一夜了。曹操道了声谢,便回到房里和衣而卧,闭上眼睛:吕伯父一家可真好啊!天下世事难料,我家富贵他们贫,反倒是贫的帮了富的。人皆道人穷志短,其实不然,从古至今都一样,还是平民百姓比当官的有人味啊。等我回到谯县,一定得把这家人接走,以后好好报答他们的恩德……正在似睡似醒之间,一阵霍霍的细微声音传入了他耳轮中。
什么声音?如此奇怪……霍霍……霍霍……磨刀声!
曹操猛然坐了起来,他感到情形不对:无缘无故磨刀干什么?我刚才切菜了,菜刀锋利得很,根本用不着磨啊!莫非……是要杀我?
他赶忙起身,蹑手蹑脚来到门边,轻轻推开道缝。只见吕四与吕小五正蹲在院子里磨一把锋利的尖刀,那可绝对不是切菜用的。磨着磨着,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