候我年纪太小了,上海的那些,我都有些模糊了。”“也是,瑶琳去的时候应澜才八岁。小孩子这么多年忘记了也正常。”云凤阿姨拍着叶应澜的手,看向叶应澜身边的余嘉鸿,“这位是?”“唐先生、唐太太好!我是应澜的先生,余嘉鸿。”余嘉鸿笑着说。叶应澜见唐太太眼里有明显的惊讶,不过她脸上笑容掩饰地好,她笑得温柔:“你妈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这般好,九泉下都会很开心的。”这些话别人说,叶应澜定然感激,不过这位吗?她淡笑。叶永昌伸手:“我们边吃边聊。”
落座的时候,那位唐太太笑着叫:“应澜,过来,我们好好聊聊。”余嘉鸿笑:“唐太太是贵客,我们是晚辈,还是请唐太太上座。”叶应澜和余嘉鸿在末位坐下,听他们说上海的局势。“我们家迁两家厂,到武汉在混乱中设备丢了一半,现在想要去重庆,到重庆了,现在地都没有,厂子重开之日,遥遥无期。但是从原本的杨树浦搬进租界的两家厂,现在日夜赶工,利润比战前高了好几倍。很多人都在说内迁,就是寻死……”唐家祖上经营绸缎庄,二十多年前,洋线团进中国,这家开了线团厂、袜子厂、再后来专营针织,做羊毛衫、棉毛衫、棉毛裤。他说战争之后,一双袜子的利润比战前高了四五成。余嘉鸿轻声跟叶应澜说:“香港现在也是这个情况,只要工厂开工,利润好得不行,一个脸盆的利润也有三四成,战前根本不敢想。”余嘉鸿说的这个消息,让叶应澜很惊讶。“整个东部沿海全部变成战争区域,就上海租界在生产,能不好吗?”余嘉鸿跟她解释。坐在余修礼边上的唐先生说:“重庆政府刚开始说不要上海产的布匹,但是内迁的工厂复工困难,香港现在堆积了一大堆的进口军需物资,往里运军需还来不及,别说是布匹粮食这些民用的东西了。所以现在又松口了,沦陷区内未受日方利用或控制的工厂生产的货品不能算做日货,可以销售到未沦陷地区。”“这是没办法的事,我们能轮船靠泊上海,内地怎么进?”余修礼说,“现在也就香港和海防港两个口子能往里运东西。”“所以上海租界必然比以前更加繁荣。”唐先生下了结论。上海鸿安的总经理也说:“是啊!老爷也看到了,上海鸿安销量上去多少了。”“现在各家都在想方设法往里运东西,我问了几家洋人的轮船公司,从香港到上海和青岛的轮船也已经重新开始了,但是怡和、太古这些大大小小的洋行,压了一大堆的货,还有就是从印度去往上海的棉纱要运。不是船运价格的问题,而是排期都要两个月以上,两个月的话,黄浦江边的难民要死多少?”唐先生举杯,“余先生,在下恳请您帮忙。”“唐先生这话是怎么说的,接到电话,我们父子俩已经在商量了,看怎么样从别的航线上调船过来。这一次的粮食,迟则明天下午,兴泰一定想办法装走叶永昌的车子刚刚开出叶家大门,二姨太立马跑了出来,把叶应澜拉到了边上,跟她说起了悄悄话。“应澜,你真不记得这个裘云凤了?”二姨太问她。叶应澜摇头:“真不记得。”“这个裘云凤借着是你妈小姐妹的名头,跟你爸私通。”二姨太贴着她的耳朵说,“反正我是跟你说过了,你爸那么多女人里,我最讨厌山口夏子,还有这个裘云凤,山口夏子是嫁了中国人,还成天拿自己当日本人,其他的毛病不大。这个女人就不是个东西,就……”叶老太太见二姨太这般:“文娟,你跟应澜说什么呢?”“没什么,就是问应澜一些应漪的事。”二姨太说道。叶应澜跟二姨太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“你让姑爷当心点,这个女人很坏的。”二姨太再嘱咐一遍,“你别以为我是妒忌,你爸可不值得我妒忌。”叶应澜笑:“知道。”叶老太爷这里招呼了余家父子一起坐下,让人叫了叶应章过来。“修礼、嘉鸿,你们怎么看?”叶老太爷问。“叶叔,唐家是做毛纺的,他们在南洋有我们这条路,在艰难时刻挺身而出,采办粮食也说得过去。”余修礼说,“不管他是真为了不让人饿死,还是说这个时候有路子就拼命赚钱,只要粮食进去了,总有人能买到,少一些人挨饿。所以,我们会尽力协调,帮他把粮食尽快运过去。”叶应澜过来坐下,她听余嘉鸿说:“但是,他来南洋跑这一趟,可不仅仅是要采办粮食,他更多的是为了他们毛纺厂的原料,他们想要我们的运力。”“如果仅仅是毛纺厂的原料,倒也算了。刚才永昌老弟还提了我们跟克拉克的关系,克拉克在印度有棉花种植园,他们这是还想要棉花。”余修礼喝了一口茶。“国内打仗,现在物资紧俏,棉花是大宗原料,香港已经开始屯棉花了。所谓工不如商,商不如屯。就怕是棉花运了进去不是为了生产,而是为了屯货待涨。”余嘉鸿说道,“到时候,他利用我们之间的关系,占用我们运力,导致真正的民用物资进不去。所以我刚才极少说话,岳父跟我相处不多,唐先生对我更加谈不上了解,我这个年纪他们不会对我有戒心的,到时候能探出他们真正的意图来。”叶老太爷听孙女婿这么说,心里略微放宽:“嘉鸿,永昌他唯利是图,我就怕他也跟着一起囤积居奇,你跟他一起去,帮我看着他些。”“爷爷,我知道的。”余嘉鸿点头,“阿公肯定还再等我们回去问情况。我们先回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