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处处都很诡异,但单人宿舍还是很美妙的。毕竟是减免了一切费用,人不能太贪心了。
虎杖愉快地收拾了行李,一身轻松地躺在床上,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第二天他正打算上课,忽然发现五条根本没给课表,去问伏黑,只得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指导,什么“锻炼精神”、“强化五感”、“精神抚慰”。听起来像什么心理按摩师,可能这就是未来的就业方向?虎杖一边琢磨着一边在学校里闲逛,没发现路过的行人都在主动闪躲他。
锻炼精神……应该就是磨练意志吧,强化五感是不是就是锻炼身体啊,精神抚慰应该是指要注意心理健康吧。
综上所述,虎杖决定加入长跑社团。
没有成功。
事实上他的跑步成绩相当不赖,但对方看到他身上的校服就关门大吉。接下来的网球社、篮球社、足球社也一一如此。
不会是因为我们科人少在搞歧视吧,实在是太不友善了。
虎杖为他处处碰壁的大学生涯叹了一口气。
最终愿意接纳他的社团,只有半校外性质的喝酒社。连招新的人都是醉醺醺的,给虎杖介绍的时候说他们的社团宗旨就是喝酒,只要能喝就可以入社,谁最海量谁就是社长。总之虎杖被拉进社团活动室的时候里面基本没几个清醒的人。可能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会被接纳进去。
虎杖之前没怎么喝过酒,但坐下了也由着气氛喝了两杯生啤。因为没喝过所以没发现,其实他酒量还不错。虽然一直有人给他续杯,但他一直神志清醒,甚至把几个暗自想捡漏新生的前辈给喝倒了。
九点的时候有饭团吃,虎杖美美吃了两个,无痛解决了晚饭。他跨过一堆醉醺醺的身体走出活动室。
外面的空气比室内清新多了,虎杖耸耸鼻子,做了两个深呼吸。
他往宿舍的方向走。
也许是因为人少,他们科坐落在一个极度偏僻的地方,和学校主体隔着一大片未开发的荒地。五条说这是因为中间的新教学楼还没建起来的缘故,如果不是因为这点,两边的建筑物根本毫无干系。
虎杖走了老半天才堪堪望到自家宿舍的轮廓,一想到参加社团活动的遥远距离,他就萌生了退社的想法。
走到这里四周就暗了下来,道路两边的路灯都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,发着惨淡的白光。
很有点灵异气质。
曾在高中加入灵异社的虎杖如此判断。
虽然地方偏僻,却不是完全没人。风声里带了点躁动,一股紧张形势如箭在弦上,蓄势待发。
虎杖循声望去。
隔着几百米的距离,完全没可能看清楚。但视网膜上的图景却意外地清晰。
三个人把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围在中心,小步逼近,他们手上拿着漫画里的激光枪一类的东西,后面的腔道里流动着碧荧荧的液体,在夜色里微亮着。
他甚至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。
一个人说:“立刻放弃抵抗,否则……”
该不会是遇上校园霸凌了吧。
这不行,这我得管管。
虎杖小跑着冲了上去。
他赶到的时候,被围在中心的男人已经把三个人都撂倒了,正踩着一个人的大腿,猛烈地踢击另一个人的腹部。当对方疼痛地蜷缩起来时,他飞起一脚,把人当足球踢出五米远。
如同软体动物一样滚落到虎杖脚边的,是不成形的人体,骨骼几乎全碎了。
他还握着那把枪。
他抓住虎杖的裤脚,嘴里喷出的鲜血混着内脏碎片。
“快……跑!”
虎杖在震惊中退了一步,那个人的手就垂了下来。没等他低头探问情况,一阵血腥苦辣的劲风就扑到面前,那浓的化不开的血气呛得人睁不开眼,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火舌之手扼住咽喉,连同鼻腔食道都蔓延开刺痛的烧灼感。刚刚还被围猎的男人如同一堵高墙,影子黑漆漆地罩住他。
虎杖动弹不得,好像时间全压缩在一点,于是整个世界的重量倾覆其上。他感到后颈冒出的冷汗,知晓时间还在流动,但他的身体却被静止在某个点上,像暂停中的影片。
对方低下头来看他,四指抬起虎杖的下巴,动作轻飘飘,几乎没有施力的感觉,但这轻柔的动作还是把虎杖的下巴捏碎了。
剧痛让生理性的泪水迅速流了出来。
这里没有路灯,本该看不见任何事物。可这个男人的轮廓却像是某种浮动的水波,在虎杖眼前勾勒出陌生的面容。
说是陌生,其实也并不陌生。
虎杖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那张脸。
那是他自己的面容。
对方歪了歪头。
他居然歪了歪头。
“原来是你啊。”
他上下打量着虎杖,看着他眼泪哗哗的脸,忽然朝地上啐了一口。
“羂索真是做了件恶心的事呢。”
什么?